到慕尼黑之前,心里一直琢磨一个写日志的念头,但是日志太难坚持,于是考虑写个周记或者月末总结,尝试一下把自己的心态放沉下来。结果,没想到一拖就已经拖到十月都快结束了。今天正好是周末+暴雨,实在是没有出门的动力,盘算一下来德国已经七个星期,自觉不能再这么拖下去了。
来德国之前,在向李喆打听慕尼黑的状况时他就无意间问起过我,你心里憧憬的慕尼黑是什么样子的?当时我愣了一下,其实我内心满是恐惧。因为在这之前的暑假几乎把我折腾个半死。以至于我在准备行李的时候焦虑到把所有的事情考虑全面,混迹于各种论坛,整理了一份事无巨细的checklist,准备了几乎所有个人档案的备份,比如证件,比如病历。结果到最后登机的那一刻才发现,慌忙之中还是落下了一件衣服。起初我以为飞机上全都是外国人,结果坐下来才发现,我周围竟然大部分都是中国人——旅游团。坐我旁边的一对老夫妇,无意中他们和我提到他们这是第一次出国,他们的儿子已经十年没回国了,此行是去参加他的婚礼。
到了德国之后的第一个月基本上算是适应生活,试想一下第一次把自己扔到一个自己完全不懂的语言环境里还是有一点点无助的。可能是出于安抚情绪?登机前还有个妹子找我蹭网,闲聊中问到我是去德国读德语课程还是英语课程吗,我说英语课程。结果她回我一句:没事,德国人英语挺好的。所以我在德语课开始一段时间内我一直抱有这样的想法:『我是来上英语课程的,这种纯基础基础德语课,学完了也不可能和德国人愉快的交流啊,不学也罢』,甚至于一段时间里我无法理解,为什么这个老师会在我完全不懂德语的情况下用德语教德语。
这样的想法换来的结果是,好几次买东西的时,收银员来一句德语,我回一句:Do you speak English? 然后对方无视我继续用德语对我说着什么…后来我才想明白,毕竟是德国嘛。然而当我意识到这点的时候,德语课已经进行到我快要听不懂的状态了…并且我惊奇的发现,同桌的来自葡萄牙哥们已经能够流畅的和老师用德语交谈,瞬间就感觉语言天赋什么的简直不能再变态了。
德语课虽然说学不到太多语言技能,但是却认识了很多想法不同的人。Outdoor education的时候老师把我和一个台湾的生物学博士分到一组合作,起初我还不知道他已经读到博士了,所以便好奇问道:你都读到博士了,德语还是零基础,为什么不考虑去美国呢?他回答说,这边的挑战大一些,所以就来了。起初我不是很理解他话里面的意思,直到后来德语课全部上完后,大家决定去酒馆Party一下,Party结束在回家的地铁上我又和他聊到这个话题,他说其实他在今年四月份的时候就来过德国面试PhD,后来也去趟美国。对比下来,还是觉得来德国这边的接触到的人和事会更有趣一些,能够经历更多的东西。然后还说第二天就要上班工作了,和我们一起喝酒喝到深夜两点不知道白天能不能起得来,以后他可能会很忙参加Party的机会会变少,挺羡慕我。最后还喃喃道:工作什么的什么时候都可以做,还是希望能够多经历一些的好。
从九月下旬开始,出于一些原因,我和国内还保持的比较紧密的联络,经常为了保持和国内联络畅通,打乱本已经适应好的生物钟,搞得两头累个半死。我几乎是到了德国之后才发现,原来在国内的时候人们甚至不会接受提前几天预约一个事情,我以前也完全不以为然。比如说约了后天的事情,往往会得到答复:那我们后天再定吧。所以这段时期两头顾及的我得到的体验是:他们非常喜欢直接打电话,而且是在工作时间区间内任意一个时间点打电话过来,并且丝毫不会理会对方是否方便进行将要进行的对话内容。于是来德国之后我开始越来越习惯并且喜欢上给自己的calendar安排日程,无论是重要到和教授的meeting,还是仅仅只是安排一个出门的时间,事情开始变得有条理了起来,规划也变得更加清晰。
九月末的时候,其实德国生活的新鲜感基本上已经退却,我觉得是时候开始上路了。于是原本每次德语课下课后都会饶有兴致的思考今天应该做什么菜吃,也逐渐变得变得越来越懒得在这上面花时间。好在从十月开始,琐事彻底完结,终于可以开始好好感受陈老师曾经和我说过的:『你可以好好感受一下国外开放的学术氛围,和国内有很大的差别。』
在和教授的死缠烂打下,我非常顺利的在开学前混进了学生实验室和这里的正在做Diploma Project的学生混各种脸熟。我感到很惊讶的是在这样的一个氛围里不同的人竟难以置信的只专注于他们自己感兴趣的领域。一个在做Kinect的和一个在做LeapMotion哥们居然完全没有涉及对方技术领域的想法,尽管从和他们的交谈中我能明显感受到他们所做的事情能够结合起来是多么的有价值。他们并彼此尊重对方的成果,并认为在对方的领域,对方才是expert。倘若换做是原来的我早就把两者都学了,然后得出原来也不过如此的结论。我终于明白,为什么以前我总是沉不下心来。
周五的时候约了学生主管问一些关于上课的事情,我和他说有堂并行计算的课主页上说是英语授课,但是我去了之后是用德语,也没有在课前询问过是否要用英语上课,没想到他马上说他可以联系那个课教授让他们换成英语上课。后来又聊到他的研究,聊了很多idea,结束前,他说我可以回去试试实践这些想法,我当时开玩笑的说道:如果一个星期就做完了怎么办?他哈哈大笑说:如果我能完成,将会令他非常impressive。走出办公室的那一刻,我确信,这个世界上最值得追求的,是自由和智慧。